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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堂取向:“教什么”还是“怎么教”?
课堂取向:“教什么”还是“怎么教”?
心中总想着这样一句话,做正确的事比正确地做事更有价值,于是经常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了做正确的事,还是仅仅为了正确地做事而已。如此一来,还真让自己少走了不少弯路,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违反错误的概率。那么,这句话对课堂教学有什么借鉴意义呢?让我们做一个简单的迁移,教什么意味着教师在选择哪些事情是值得努力的,也就是所谓的“做正确的事情”;怎么教意味着教师在考虑如何更好地完成教学任务,也就是所谓的“正确地做事”。那么对教师来说,对教什么和怎么教的考虑,自然就有了一个清晰的逻辑。
一、远离“教什么”的“教学独大”
如果把教育理解成一个动词,比如教师究竟是如何教育学生的,那么教育的核心任务就是“怎么教”;如果把教育理解成一个名词,比如这是一个受过教育的人,那么教育就不仅仅包括“怎么教”,还包括“教什么”,因为只有教什么与怎么教融为一体,才能够最终判断出一个受过教育的人是什么样的人。正如肖川教授在他的博客中所写,只是关心“怎么教”的教育是没有灵魂的教育;只关心“教什么”的教育是没有肉体的教育。
在计划经济盛行的时代,我们秉承泰罗的科学管理原理,将工作中的决策与执行相分离,所有的工厂只管如何生产,但对于生产多少商品,以及商品销往何方都不用考虑,这种生产模式在教育中也不例外。与之相应,教什么成为教育决策者的事,而怎么教才是学校教师的事。正是基于这样的背景,才会使得凡是与“教什么”有关的事情,比如教学大纲与教材的编写,都由特定的教育行政部门或者外在于学校的学科专家负责;而学校与教师只负责将这些已经定稿的教学大纲与教材按部就班地传授,也就是说只需要他们执行“怎么教”的任务,即使他们有自己的专业决策权利,也是被限制在“怎么教”的范围内。
尽管泰罗被称为管理学之父,对于推动企业管理乃至于整个管理学体系起到了奠基的作用。但站在今天来反思科学管理,就会觉得它也有许多不甚妥当的地方,尤其是把它迁移到其他行业之中的时候,难免会有水土不服的毛病。泰罗之所以提出科学管理原理,是因为他认为工厂的工人,尤其是他当时研究的码头工人,并没有足够的智商来研究自己的工作,所以才需要将他们对工作的决策权交给在泰罗看来比他们聪明的管理人员来完成。可是,教育这个过程,当我们也采纳泰罗的科学管理原理时,也就是把教什么的权利交给教育行政官员或者学科专家,把怎么教布置给学校和一线教师,是不是我们也同时接受了他的前提预设呢:教师并没有足够的智商来研究自己的教育工作,尤其是教什么的工作?
学校与教师一直都在怎么教这个问题上前进。学校教导处的全称是教学指导处,也就是对学校教学工作进行指挥与引导的管理机构;学校教研组的全称是教学研究小组,它的任务是对学校教学工作进行分析与研究;学校备课组的全称是学科课堂教学集体预备小组,利用集体的力量搞好学科课堂教学活动是它的使命。虽然学校为怎么教这个问题配备了大量的管理人员、研究人员与执行人员,可事实上仍然觉得怎么教这个问题没有得到实质性的解决。而且,随着学校行政管理力量的逐渐强化,教导处逐渐沦陷为学校教学监督处,它无法为学校教学工作提供应有的专业引领,只好在表象上督促教师完成教学任务;当年级组以学校行政管理分支力量渗透到教学过程中时,教研组的溃败变得无可挽回,这既因为教研组没有任何行政管理的属性,更因为教研组对教学研究的无能;备课组似乎已经不再是教研组的分支,他已经对课堂教学的准备不再感兴趣,反到成了年级组的附属,更多时候是完成上面布置的行政任务。
让人觉得困惑的是,虽然每所学校都在强调教学工作的重要性,但与之对应的教学专业研究机构却逐渐势弱,就连教学管理机构都越来越屈服于行政管理机构。表面上看起来,学校教学专业机构与管理机构的退却是学校行政力量过强所致;可真正想起来,教学工作作为学校的核心工作,怎么就那么容易被行政力量所击退呢?真正导致教学工作退位的原因,可能不在于教学工作的外部力量,而在于教学工作本身的软弱与无能。只是关心“怎么教”,而不去过问“教什么”,这就等于无的放矢,不管你有多大的臂力,也不管你的弓箭有多大的张力,你都无法射准自己的目标,因为你没有自己的目标,或者说目标并不是自己的。
二、科学的“教什么”与艺术的“怎么教”
教学既是科学也是艺术,这句话的确没有完全道出教学的真谛来。既然教学既是科学也是艺术,那么教学中哪些要素是科学,哪些要素是艺术呢?凡是科学的东西,都具有可以重复与可以迁移的特点,在教学中,可以重复意味着你昨天上的非常精彩的课,今天还可以再来一遍;可以迁移,是指你昨天把课上得非常精彩的方法,今天或者以后的日子里,别人也可以用这种方法把课上得非常精彩。凡是艺术的东西,都具有个性化与即时性的特点,在教育学,个性化是指你可以用这种方法把课上得非常精彩,但别人就用这种方法就不一定也精彩;即时性是指你今天可能用这种方法把课上得非常精彩,但明天再用这种方法就不一定也精彩。根据科学与艺术的特征,我们来对应教学中的怎么教与教什么两大要素,很自然地把教什么归为科学要素,把怎么教归为艺术要素,下面我们来看教什么和怎么教各自所属有的科学和艺术特征。
对于教什么,当教研组或者备课组讨论之后,当甲老师在A班教这个内容时,到了B班也是可以重复教这个内容的,这意味着教什么是可以重复的;而且,甲老师可以上这个内容,乙老师也可以上这个内容,虽然两个人教这个内容的方法与过程可以不一样,但他们的教学内容却是可以迁移的,这两点是符合科学特征的。与之相反,教什么就离艺术特征相去甚远了。作为教师,在课堂上究竟应该教什么,既不应该完全由自己决定,也不可能完全由自己决定。课程标准和教材已经规定了教学内容的范围,但并不等同于它就规定了具体的教学内容,具体的教学内容还需要教师根据学生的学习情况和考核标准进行调整和选择,对教学内容的调整和选择又不是教师个人力所能及的,需要教师群体的研究,而这正是当前课堂教学的软肋:要么对课程标准和教材规定的教学内容惟命是从,要么靠个人的主观选择进行调整和重组,缺少教师群体对教学内容的研究、选择和重组。
对于怎么教,既不具有重复性,也不具有迁移性。昨天你在A班上一堂成功的课,你明天再用这种方法上课,想再成功的概率就极底了;你看到李镇西老师用这种方法非常成功,回到学校你也用这种方法上课,恐怕东施效颦的概率极高。与之相反,怎么教到是非常符合艺术特征,一堂成功的课往往具有即时性,它需要教师的灵感,也需要教师把握当时的课堂情境,有预设的课可以保证不出问题,但难以保证它非常精彩;一堂成功的课也具有个性特征,教师的个性魅力,教师的知识结构,就决定着他选择什么样的教学方法,而这些方法就像镶嵌在教师身上一样,难以为他人所模仿。对于课堂教学,当我们把握了它的艺术特征后,也就明白了为什么课堂教学既不能由于外在的强制或者指导而变得精彩,也不会因为对他人的模仿而更为成功。因为对于艺术品来说,在强制的状态下艺术家是完不成精品的,而对艺术品的信制就是地地道道的赝品。
三、“教什么”与“怎么教”的发展和融合
教什么属于科学范畴,就意味着不管是课程标准的制定者、教材的编撰者,还是课堂教学中的教师,都要对教学内容的选择和组织进行科学的研究和分析,只不过不同主体进行研究和分析的任务不一样,考虑的标准不一样。比如课程标准的制定者主要是划定教学内容的范围与掌握层次;教材的编撰者主要考虑教学内容的知识选择和编排顺序;课堂教学中的教师也并不是课程标准与教材的被动执行者,他也需要综合考虑考试大纲、学生的学习状态以及课堂教学环境对教学内容进行整合,包括课堂教学内容的多与少、难与易、学科案例或习题的取舍与添加。而且,如上面所分析的,当教学内容比较少,层次也比较浅的时候,教师个人对教学内容进行整合的能力是足够的;但随着教学内容量的增加与质的要求的提高,单靠个人在教学内容上的研究是不够的,这才是教研组和备课组的核心任务。
怎么教属于艺术范畴,就意味着在课堂中的教师要象一位艺术家那样工作,让自己的思想不受太多的约束,对教育环境的把握有足够的自信,和学生有着无缝的互动;更为重要的是,教师要有艺术家一样的素养和艺术家一样的自信。我们经常说人的成功是要靠机遇,但机遇只垂青有准备的人;的确,很多艺术杰作都来自于特别的机遇,但只有具备创造艺术杰作的人在机遇来到的时候能够成功。所以,对教师来说,你想在课堂教学中有精彩表现,的确需要课堂教学中各种要素的整合,但前提是教师要让自己具备较高的素养。当前对课堂教学最大的误解,就是将教师在课堂教学中的成功简单地归因于机遇,而没有看到教师在把握成功机遇背后个人素养的提升,这就是所谓的艺术一样的素养。再者,就是艺术家一样的自信,这是一种精神面貌,是对具体教学内容和教学策略的超越,更是一种对自我当前教学境界的超越。如果教师始终拘泥于具体的教学内容,依赖眼前的教学策略,期待短期的教学成绩,相信要获得对课堂教学的自信是非常艰难的。
教什么和怎么教都很重要,那么作为一线的教师,更应该考虑哪一个问题呢?我们假设,教师不考虑教什么只考虑怎么教,这会出现什么结果呢?最终的结果肯定是学生学不好,教师也教不好,哪有离开目的谈手段的。我们今天谈课堂教学时,总是在过程的设计与现状的感受上进行调整,似乎教学目标反而成了教学过程的障碍;殊不知不同的教学目标,需要不同的教学过程与教学方法,脱离教学目标谈教学过程与教学方法是没有意义的。如果假设,教师只考虑教什么不考虑怎么教,这会出现什么结果呢?学生会不喜欢听教师的课,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学生自己的学习方向不会有太大的偏差,虽然教师没有很好地演绎教学内容,但却对教学内容有了很好的把握。
之所以对教什么有所偏爱,原因有二:一是当前一线教师对教什么太不重视,为教什么的缺位打抱不平而已;另一是教什么是怎么教的前提,只有有了科学的教什么,艺术的怎么教才能够发挥实际的功效,才不至于沦为课堂做秀而已。当然,对教什么的偏爱,并不意味着对怎么教的排斥。但教什么作为科学要素,对它的研究和分析较好把握,也可以集中力量来解决教什么中的问题;而怎么教作为艺术要素,对它的发展来说,除了全面提升教师个人的专业素养和生活素养外,很难有大的作为。既然如此,也就只好把能够做好的事放到第一位,对于不能科学规划与预则的事就只能寄希望于教师个人的努力了。